散文‖小雪
小雪，已经多年无雪。
可能是对某种记忆先入为主的主使，最先跳出来的总还是有雪的小雪。
每逢这个节气，有零星，或一层，或盈尺。从夜里就悄悄下了，早晨扫出一条通往门口的过道上学。雪后光感很强，有迷离的光影，光影里有一条隧道穿梭到某些我曾经向往的地方。零零碎碎的风，说不定在哪个地方旋转起来，跑在雪地上骨头都感到轻飘飘了。
教室很大，沉甸甸的树挂贴紧窗户，承受不住重压的枝叉纷纷低下头让绒絮般锦团自由坠落，坠落在丰满的雪上。
因为刚入冬不久，天气还没到呵气成冰时候，要是赶上星期天可以尽情的打雪仗，抛雪球。那时秋菜刚入窖藏，挑出不易久放的小一点有些擦伤的土豆红薯就堆在火炉旁边。傍晚一边写作业一边往炉坑灰火炭里扔几个，等着闷成黑黢黢糊了吧唧再掏出来吃，缩着手掂着还是烫手烫嘴。也有时看着火炉上白铁壶吱吱响冒着热气出神，由于很多人都不出门，鸡窝里鸡们开始打盹，安静的街道，各家窗户都亮着灯，小雪是很别致的。
去巴拉查干那年，也是小雪时节，草原气候是不按照节气走，说翻脸就翻脸，从集宁到土默尔台这段遇上暴风雪，从山口贴着地皮滚动的白毛风像砂粒裹着拍打你的全身，那种颗粒的质感，撕裂皮肤触痛，等夜晚看到雪原牧民家微弱的灯光，心里的暖房才开始融化。雪代替水炖羊肉开锅就烂糊，肉嫩膘肥，在油布上一展，一条一把的撕开，粘着扎么椒盐混合香料吃，再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，一边吹着一边喝着，暖胃暖心，美滋滋的。
小雪习俗很多，大致和立秋抢秋膘一样，必须要包饺子，早早买回来现杀鲜猪肉，最好五花，剁成肉馅，葱花要半碗细如蒜蓉，香油，姜沫，蚝油，花椒炝锅要把馅搅拌炜上几个时辰，少许青菜，一颗颗大虾仁躲在肉馅里，滚水煮熟，筷子一夹流出满盘黄汤清油来，一吸溜就足以味蕾大开。
而当地庄家人，则喜欢炸黏糕串门，有油糕素糕分别就着碗坨肉汤，寓意吉祥如意，人们常说：“黏糕，黏糕，年丰寿高”。
这个节气食材调理胜过药膳滋补。普普通通的白菜粉条冻豆腐、餐桌必不可少，大火烧开小火慢炖，豆腐汤白菜叶嫩绿，肉味极佳。而羊肉白萝卜汤，又是一道滋补去燥暖胃暖心的美味。这个季节的白菜、萝卜都是当季食物，能清火降气、消食润肺的。
现在小雪节，虽然失去了往日的热闹，年轻人喜欢邀几好友下馆子。外面的东西再难吃也兴致聚在一起。但我们这一代人还是老习惯，按部就班的酸菜蒸饺，三鲜水饺。孩子们觉得不如肯德基麦当劳，只要回来，除了糖醋排骨，牛肉丸子，几样煎炒溜炸，饺子是不可少的，俗话说饺子就酒越吃越有，小雪的意义已经超出了节气的范畴，是老人们盼望和孩子们团聚的日子。